物吧。
正当他一边探头,目光越过那些横七竖八的旧展板,一边纠结自己是该检举还是该包庇,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展现在眼前。
吴思屿怔住了。
那宽大的展板后竟然是个“兔子洞”,从进门的角度看过去不疑有他,是废物聚集之地。
而展板背面的狭小空间,画布和纸箱堆迭出一个舒适小窝,小窝里斜靠着一个阖目的长发短裙女孩。
女孩靠着一个巨大的玩偶兔,身边散落着几只玩偶小兔和小狐狸,把她团团围住。白皙的脸颊微微压圆,睫毛投下淡淡阴影,鼻尖呼吸细长如丝,头发蓬松凌乱,却又自然铺陈在玩偶缝隙之间。
这女孩总是像山林间、海平面预测不到的风,也总是在他最烦躁闷热之际,伴随大雨倾盆砸向他。他被包围,被搅乱,被灌满。
心动是一场热岛效应,风不可控制向低压处汹涌。自从风呼呼造访的日子以来,他不知何时已经顺从这种失序的状态。
吴思屿像其中一只玩偶似地,等风平息。
“呀!”一个尖细声音从吴思屿背后传来。
那声音的主人越过吴思屿,一下子趴在展板上,发出“砰”的声音,越说越大声:“莫忘在这里偷懒!不许睡了!”
爱丽丝惊醒,睁开放大的瞳孔,循声追寻。
莫忘先被林宜霈尖声告状,吓了一跳,礼物盒歪向一侧;目光往旁边一扫——怎么是吴思屿!她猛地一震,整个人抖了一下,盒子“哗啦”一声彻底崩塌,玩偶和画布四散落地,像落花和花瓣。
她跌坐在地,只愣着,忘了说话。
林宜霈一弯腰越过展板,笑嘻嘻地坐到她身边,捡起一只橘色玩偶晃了晃:“睡晕啦?你什么时候搭了这么舒服一个窝?我也想来躺一躺。”
莫忘抬眼,恍惚中正好对上吴思屿的目光。
他还站在原地,两人不期然四目相接。
林宜霈见这两人对视时间过长,不由皱眉:“你们是认识的吗?”
吴思屿滑动了下喉结,说:“我们同班的。”
林宜霈瞪大眼睛,拖长尾音:“哇,这么巧——”
这时,陈若缘听见角落传来的动静,立刻冲过来,一手揪一个,把两个“躲懒分子”从展板后拖出来。她把那张地图塞进莫忘怀里,语气不容置疑:“孩子,不许睡了,地图还没画完!”
说完又对林宜霈念叨:“今晚的文案出来没有?都说了不要临时抱佛脚,要提前两三天攒库存!”
林宜霈撇撇嘴,把橘色狐狸玩偶扔回箱子里,拍拍裤腿起身:“我才刚坐下耶。”
莫忘听见“地图”两个字,嘴角也不由一瘪
“哎,吴思屿,”陈若缘突然转头指挥,“你来和她讲讲,哪些社团的主题要改吧?这孩子刚醒,脑子还没上线,说话她听不懂。”
她拍了拍吴思屿的肩膀,又补一句:“同班同学,互帮互助。”
“噢,好。”卷毛男生乖巧点头,
陈若缘见安排妥当,便踩着咚咚响的脚步,一溜烟儿走了。
吴思屿抿抿嘴唇,指了指她手上那张色彩鲜艳的卡通地图,说:“不好意思了。”
她眨了眨眼:“你是?”
“?”
他惊觉她的懵逼状态或许不是睡醒,而是失忆症第一次醒来。
“不是,你怎么在这?”
“我以为你还没醒……”吴思屿讪笑两声,“我是秘书部的,来给你们增加工作量了。”
“啊,秘书部!你居然是魔鬼阵营的吗?”眼睛瞪大,眉毛拧起,她脸上表情终于生动起来。
“有这么严重吗……”
“有啊!我这星期以来完全在被秘书部摧残啊……”
“我们那边也好忙,现在办公室没一个活人,每个部门的进度都得派人跟进……”
“你们只需要派出一个人就能奴役我们一整个部门的人。”莫忘觉得自己根本就没醒,还在梦里,噩梦。
“来吧,”他抬手转了转手表表带,用春风和煦的语气说,“部长说了,让我监督你干活。你平时在哪儿画画?”
莫忘看见那笑脸,只烦躁得想吃纸和画笔:“为什么又要重画!”
“真的对不起,是因为有临时调整的内容。”吴思屿好言好语地安慰着。
“你先保证这是最后一次。”她眼神微眯,一副谈判代表的架势。
“很难保证这是最后一次……”
听听看,听听看!人言否!谈判失败,莫忘转头欲走。
那决绝转身的身影,让吴思屿一瞬间脑海闪回到那场雷雨天里。
他情急之下,下意识伸手去拉住她的手腕。
【啪嗒】
掌心落在手腕的瞬间,清脆一声。
两人同时一僵。
。
一如之后某年某月某日,熟悉的触感。那是他第一次冷脸一声不吭,紧攥莫忘